「老婆啊。」男人立即放下扫把,扔掉碎片,跟着进来。
她转眼看他。
他倚在门边,朝她笑着,「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。」
哪来那么多纪念日。黄一衍喝了半杯水,「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是六月一日。」
「哦,我记错了。」甯火悠闲自若,「不过我第一次结婚,什么都不懂。」
「一回生二回熟。」她放下杯子。「下次你再结婚,就有经验了。」
宁火没有说话。他端着丈夫的姿态,却像风雨飘摇的无根野草。
黄一衍在冰箱拿出一盒速冻豆腐。她觉得,他此时的表情就跟速冻豆腐一样,皱出了一个个小小的孔隙。
但是他很快恢复了招人的笑脸。这面具他戴得可好。「老婆,你不是有了第二春吧?」
「我不像你。」她冷淡地回。
他叹了声气,又拿出那只果味的安全套,还是两指夹着,扬手给她看,「女人还是可爱的才美妙。」
第一眼,黄一衍没看清,之后定定望了数秒,才知道那是什么。
这不是他的惯用套,他只用超薄款。什么果味、螺旋,他都嗤之以鼻,说太厚,不舒服,还扯一堆「男人的技巧远比橡胶条纹更重要」的废话。
因此,她猜测,他现在拿的这个,是其他女人送的。
黄一衍平静的脸看上去无波无澜,心底却出了神。
她和宁火的第一次,他做到一半,抽身而退。
她以为他是酒醒了,终於看清她不是明望舒。
谁知,他只是去找安全套。
他掏了衣服口袋,再翻翻钱包,然后拉开抽屉。一个套子都没有。他低声骂了一句什么,问她,「你有套吗?」
「没有。」在他之前,她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随便跟男人上床。感觉非常新奇,陌生的手,陌生的唇,连味道都是从来没有闻过的。他口腔的酒气不浓,至少不是她想像中醉酒的辛辣。难耐时,她和他十指交握,身体做着原始亲密的动作,像是相恋多年的情侣。
但,心灵零交流。
「算了。」他欺身过来。「继续。」
「你体外弄。」她勾住他的脖子。
「我知道。」他与她唇舌交缠,模糊地说:「但是不保证不漏前液。委屈你了,记得吃药。」
陷进回忆的黄一衍,眼里焦距不知落在何方。
宁火看着她失神的脸,有种罕见的可爱。她的表情管理极好,要不是刘永岩四处嚷嚷她爱恨热烈,宁火还以为她天生缺乏情感神经。
仿佛过了很久,其实才不到十秒。黄一衍说了一句,「注意安全。」
「嗯。」宁火若无其事地收起安全套,「我真幸福啊,娶了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老婆。」有刺,却又像是由衷之言。他说完转身。
她看着他的背影,赶走脑海里的无边春色,转向碗里的豆腐,喊道:「你在不在家吃饭?」
他脚步一顿,轻快地说:「吃啊。」
「好。」
「对了。」他又回来,问:「你和前任分手花了多长时间?」
「几分钟。」事情说完就走,没有多余废话。
宁火笑了下,「我们拖了几天,待遇比他好多了。」
「……」这有什么可比的。
宁火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说:「单身协议我签了。」
「嗯。」黄一衍转身把豆腐切块,「有空去把离婚手续办了。」
「随你。」他哼了声,「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。」
「是,我福薄。」
婚,越早离越好。黄一衍担心夜长梦多,定了第二天的行程。
她的户口在邬山镇。结婚时,宁火说有两个同学在民政局视窗,不方便。两人到邬山镇领了证。
其实,邬山镇小地方,熟人更多。
去年,正要进民政局,遇上了邻居大婶。
大婶大吃一惊,再看宁火,称赞说:「好靓仔啊!」
宁火的优点总是一眼即被看穿。
有大婶的宣传,邻居们、亲戚们都知道了,黄一衍嫁了一个帅哥老公。
当然,也传到了刘永岩家人的耳里。刘、黄两家早断了往来,是非隔绝於门外。
结婚那天艳阳高照,正如离婚今日。
夫妻俩起了个大早。
宁火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,干净清爽。他正好和黄一衍同时从房间出来。
自从她提出离婚,两人又分房了。他的被窝继续发凉。
甯火主动打招呼,「老婆早。」
她扫他一眼,「换称呼吧。」
「不是还没离嘛。」
刚刚那一眼似乎有什么不妥,她回头再看。
宁火湖水一样的眼睛藏着什么,像一只惺忪的狐狸,狡黠正在苏醒。
是错觉吧。
可是,狐狸也属於犬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