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斐担心事情有纰漏,低声问:“怎么了?”
谢玉璋却仿佛没听见一般,自言自语地轻声道:“是那个时候啊……”
那个时候,大赵亡国的消息终于传到了王帐。
谢玉璋惶恐至极。
徐姑姑将她盛装打扮,送到了阿史那的帐子里,咬着她的耳朵说:“你以后能依靠的就只有可汗了。去啊,让他喜欢你。用心些,你行的!”
就是那个晚上,那老男人摸着她的脸,说:你是我阿史那俟利弗的妻子,你什么都不用怕。
当然那个晚上,他也享用了她。
对他来说,享用自己的妻子,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了。
但谢玉璋一直都厌恶床笫之事。
别的女人都羡慕她得可汗宠爱,常常被召去侍寝。只有她厌恶那些晚上。
筋疲力尽,没完没了,骨头像要散架。
这厌恶深深刻在脑海里,模糊了他说过的话。
谢玉璋怔怔地望着火光,脸上,是林斐看不懂的神情。
扎达雅丽回到了自己的帐子,美丽的女奴们服侍她洗漱更衣。
她的帐子里有很多这样美丽的女奴,都是为乌维准备的。她允许她们为乌维生下孩子,那些由女奴生下的身份低的孩子,都由她养大。
等他们长大了,女孩可以嫁出去联姻,男孩子便是咥力特勒手下勇猛的战士。
“去看看,乌维和咥力特勒都在干什么。”她对一个女奴说。
她亲信的老侍女过来服侍她,感慨说:“真想不到,夏尔丹那样大的胆子,敢去碰宝华汗妃。”
可汗是多么的喜爱这个美丽青春的中原公主啊,这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的。
扎达雅丽瞟了她一眼,她显然对赵公主的说辞毫不怀疑,完全相信。
没人觉得会是赵公主主动去勾引夏尔丹,那不可能。
扎达雅丽收回视线,道:“宝华是个聪明的女人。”
侍女赞道:“是啊,她把她的人管得那样好,比得上你当年了。”
不,扎达雅丽想,她赞她聪明,并不是赞她这方面。
但她没说什么。
过了片刻,女奴回来禀报,把额头紧紧贴在毡毯上:“乌维殿下召了人服侍。”
扎达雅丽明白,她的丈夫定是召了美貌的女奴。
“咥力特勒呢?”她问。
女奴的额头与毡毯贴得更紧了:“咥力特勒殿下也召了人服侍。”
扎达雅丽瞳眸的颜色变得幽深起来。
她挥挥手让侍女和女奴都退下,一个人望着光火。
赵公主宝华汗妃是个聪明的女人。
她从不曾对她的丈夫或儿子有过轻佻的勾引。
可她正大光明地当着可汗的面,用一句话,便在大小两个男人心中种下了不安分的种子。
这样的手腕啊,扎达雅丽想,的确有她当年的风范了。
大半个月后,有跟着夏尔丹离开的人悄悄回来投靠了别的人。
他们也带回了夏尔丹的结局——他离开后,很快就伤口化脓,还发起了高烧。他投奔到一个妻子娘家的部落找了巫医念了咒除了污秽,可依然死了。
——那些天,谢玉璋以发臭腐烂的虫鼠尸体的污液浸泡匕首的刀锋。那晚,她用那柄匕首划了夏尔丹好几下,虽都是不致命的轻伤,却刀刀见血。
夏尔丹的死,完全在预料之中,毫不意外。
前世的账,又了结了一笔。
第58章
听到这消息的谢玉璋毫不动容。
她忙着办一件喜事——她把晚秀嫁给了王忠。
和亲众人中,男子以袁聿身份最高。但他年岁大了。
青壮男子中,王忠便是身份最高的,且他深得谢玉璋信重。是谢玉璋一手提拔起来,取代了马建业的人。
赵人中,想把女儿嫁给王忠的多的是。女郎们给王忠送帕子、送吃食的也常有。
王忠的确动了找个新妇的念头。从前也不是没有这念头,但从前穷啊,娶不起,才拖到这么大岁数还是光棍一个。现在不一样了,出人头地了,想找个新妇,老婆孩子热炕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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