喊声停了,杜景全身尽是汗,连带着周洛阳的t恤也随之湿透。
仅仅十分钟时间,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。
外头敲了敲门,黄霆的声音道:“你们在做什么?没事吧?”
周洛阳马上道:“没事,我们在用枕头打架。”
黄霆嗯了声。杜景筋疲力尽,放下双手,数秒后,再次抬起来,轻轻抱了下周洛阳。
周洛阳马上就感觉到了他释放出的信号,结束了,杜景最痛苦的时刻过去了。
“再去洗个澡吧,”周洛阳说,“你需要多喝点水。”
杜景嗯了声,周洛阳为他解下蒙眼布,这一天,他感觉自己过得比杜景还累,他去浴室里为杜景放水,再去厅里,为杜景倒水喝。
黄霆躺在沙发上,看了一眼周洛阳,周洛阳若无其事地问道:“怎么出来睡了?”
“小伙子在和女朋友视频,”黄霆说,“不想干扰他,也免得人误会。”
周洛阳说:“你确实挺gay的,像是小男生喜欢的那种大哥哥。”
黄霆笑道:“我那兄弟才是,我不算了。”
周洛阳拿了一瓶整升的饮用水,倒在一个大杯子里。黄霆忽然问:“杜老板是不是有精神障碍?”
周洛阳停下动作,看了黄霆一眼,知道瞒不过他。
“bp?”黄霆又问,“躁狂发作了,我猜的对不对。”
周洛阳说:“不会影响工作。”
黄霆沉声道:“在某个程度上,已经影响了工作。做我们这一行,你知道不能出半点差错。”
这也是周洛阳一直在想的事,杜景可以做别的工作,可为什么偏偏要当探员?双相情感障碍对其他事业而言影响不算大,但对一名调查员而言,万一在出任务时转阶段,后果简直是致命的。
“不会出差错的。”周洛阳说。
“恕我直言,他不适合做这行,”黄霆说,“他的病有点严重,你应该劝劝他。这不仅是对他负责,也是对他人的负责。”
周洛阳说:“我改变不了他,也不想改变他,我尊重他的每个选择。”
黄霆:“活着不比死了好么?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?”
“不要这样,”周洛阳说,“黄警官,你不知道我们以前发生了什么,虽然……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择了这行,但你觉得他会不知道吗?咱们现在讨论的,他一定比任何人都清楚,比任何人都想得更透彻。”
黄霆不说话了。
周洛阳又道:“他这么坚持,一定有他的理由,至于这个理由是什么,他既然没有告诉我,我就不会去多问,我相信他,毫无保留地相信。”
黄霆沉默片刻,说:“交浅言深,是我冒犯了。”
“不冒犯,”周洛阳说,“谢谢你。”
那确实是周洛阳的真心话,这世上,除了自己,居然还有黄霆会关心杜景,且在这只有寥寥数面之缘的前提之下。
但杜景的病情确实比以前更严重了,哪怕服用药物也没有丝毫改善。
这令周洛阳非常害怕,他怕有一天,连他也控制不住杜景,也许杜景真的会死。
杜景洗过澡,躺在床上发呆。
“我好多了。”杜景说。
周洛阳检查他的药盒,确认都吃了,杜景说:“我再吃一次。”
“不行,”周洛阳说,“既然撑过去了,就不要加药。晚上能睡着么?”
“不好说,”杜景答道,“现在有点……有点……亢进了。”
周洛阳看了杜景一眼,杜景马上别过头去,避开了周洛阳的目光。
周洛阳忽然笑了起来,一手手掌虚握着,做了个“上下捋”的手势,扬眉带着询问之意。杜景却抬手,制止了他。
“睡吧,”杜景深呼吸,翻了个身,背对周洛阳,说,“明天还有安排。”
周洛阳关了灯,黑暗里,周洛阳说:“我不会害怕。”
“我知道,”杜景答道,延续了下午的那场对话,又道,“你在我面前,从来没有流露出过厌恶与恐惧的眼神。”
周洛阳说:“因为我早就习惯了。”
“不,”杜景翻了个身,平躺着,在漆黑的床上沉声说,“自从咱们第一次见面,你就不介意,你接受了我的一切。”
周洛阳没有再说话,侧头看着杜景,他看不见他,却知道他真实地睡在了自己的身边,寂静无法夺走他的呼吸,黑暗无法掩盖他英俊的容貌。
“晚安,”周洛阳轻轻地说,“杜景。”
第二天阴雨连绵,周洛阳难得地睡得不想起床,实在太困了。
“喂,”周洛阳推推杜景,说,“老板,起来了。”
杜景也难得地还在熟睡,睡容就像个大小孩一般,被周洛阳叫醒后带着几许茫然。
“几点了?”杜景问,“怎么不叫我?”
周洛阳:“十点半,该出门了,定好的十一点。”
杜景马上一阵风般开始洗漱,周洛阳去准备早饭,才想起这是在外头度假,不用伺候杜景三顿饭。
黄霆已经醒了,正在客厅里看中文报纸,说:“庄力先去监视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