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节(2 / 2)

鱼不服 天堂放逐者 1790 字 6天前

听不见声音,看不清东西,或者说——只能看见他。

墨大夫的耳廓莫名地有些热,他也顾不上管了,因为仔细号脉之后并无发现,他只能先去熬药。

离开野集的时候,墨鲤把小瓦罐也带上了。

虽然占地方,也沉了点,但能派上用场。

墨鲤没有走远,他就在孟戚视线范围内熬药,打水还是他们一起去村里找的井。

井口有石头盖着,井水倒没有什么异味,只是水少得可怜,大概只能供得起四五个人的用度。

村里没有明显的破坏痕迹,都是年久失修后的坍塌,破屋内也没能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,倒像是多年前雍州战乱的时候,这个村落集体迁走了,后来虽有人想在这里落脚,也因为缺水放弃了。

墨鲤随手捡了一些腐坏的木料,就回到祠堂生火。

孟戚镇定不乱,从他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他面对的麻烦,他甚至不再盯着墨鲤不放,脊背挺直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在他眼前浮现的幻象。

有些人他认识,有些人他早已忘了。

闻着逐渐弥漫的药香,熟悉的名字在心头一掠而过,扭曲的幻象变得平缓。

随着记忆断断续续的浮现,他确定了——身为楚朝国师的孟戚,其实是知道自己身份的。行军打仗路过白沙河时,他跟旁人起了分歧,而李元泽没有采纳他的策略,于是心里十分生气,溜出了帐篷跑到隐蔽处变回原身,挖了个坑躺进去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夜,怒火全消。

因为有暴露的风险,这种事他并不常做。

沙鼠的原形也没有什么用。

除了小、好藏,偶尔可以偷听到旁人说话。

——这事武林高手也能做到,用不着变成鼠。

再说变回原形的时候,他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,连护住自己都有点够呛。

被山猫追、被蛇咬、被黄鼠狼叼,还被一窝田鼠撵。

谁让这只沙鼠胖呢,一看就很好吃。

当然那些眼瞎的小东西们,都被忽然变成人形的胖鼠收拾了,这种摇身一变成为它们无法抗衡的“巨大存在”,感觉怎么那么有趣呢?

孟戚闭了闭眼,他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忽略了。

头痛,想不起来。

人有父母,妖应该也不例外。

可他不记得这些,沙鼠在中原可不常见。

幻象与记忆并非依照时间顺序出现,它们七零八落的,有些是重要的事,有些就像骑马路过所见的景色。

一时见大雪纷飞,一时又见菡萏满池。

矮树野坡,河渠城郭。

北地塞外,秦淮酒家。

他也曾有过朋友,看似无话不谈,大醉一场终归陌路。

药味越来越浓,草药的气味逐渐变成一种令人舌根发苦的涩。

孟戚感到自己的手被人拍了拍,他睁开眼,就又看到了墨鲤。

他眯着眼睛估猜了下瓦罐的位置,然后顺着墨鲤的手掌摸到了。

有些烫,凑近之后觉得更苦了。

孟戚皱着眉头喝完了药,眼前的幻象终于停歇了,慢慢凝固,又顽固地不肯消失,看起来像是融化的蜡。

“现在如何?”

大夫的声音仿佛是隔了很远传来的,很模糊,好歹听清了。

“不太好,我似乎在恢复记忆,整个人像是被塞进了一个巨大的走马灯里,看得我眼花缭乱,什么都分不清。”

孟戚慢吞吞地说,他从容得很,一点也不慌乱。

“头痛吗?”

“喝药之后,好多了。”孟戚继续感受着腕上传来的碰触,气息平缓。

不知不觉之间,他居然有了困意。

等到墨鲤诊完脉,发现自己的病患竟然就这么靠坐在蒲团上睡着了。

“……”

墨大夫轻手轻脚地收了东西,灭了火,把瓦罐里的药渣倒了,还为孟戚理了理衣裳——之前变回人形的时候穿得太急,人又昏昏沉沉,竟把衣服折腾得凌乱不堪。

等到理完,墨鲤停下手,看着熟睡的某人发愣。

要不是身处破祠堂,这忙前忙后的架势,倒像是药铺的葛大娘了,药铺的账房葛叔就是这种倒头就睡不想管家里杂事的模样,虽然每次刚躺下都要被葛大娘撵起来,指使得团团转。

墨大夫想了想,觉得还是不跟病患计较这些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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