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节(2 / 2)

得了便宜?沈清溯一口老血险些吐了出来,让个外姓人当嗣子,继承沈清源的数十万家产,这是吃亏?沈清溯很想说这种亏你不吃让我们吃啊,我们求之不得啊!

“沈族长还不愿意?您不愿意,难道非要过继您的小孙子才行?您这么做,真的为了沈家叔父的家产吗?”邵瑜问的十分直接。

这话沈清溯如何能认,真认了他还要不要当这个族长了,况且他真的没有图谋人家家产,只是自家的小孙子聪明乖巧,真的很适合当嗣子呢。

沈清溯支支吾吾,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,朝着身边的年轻人使了个眼色,那年轻人立时高声说道:“如今你们都还没成婚,等到孩子生出来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,就连能不能生出来还未有定论!说不得不等孩子出世,沈家四房的家财全都跟着你姓了邵!”

“胡说八道,你敢诅咒我家公子无子!”邵瑜的侍卫往前走了两步,拔出刀来,似是要让这些胡言的沈家人见见血。

“小七。”邵瑜喊了一声,那小七侍卫立时收回刀,退到他身后。

沈清溯欺软怕硬,赶忙替那年轻人向邵瑜道歉。

邵瑜摆了摆手,表示不再计较,但他身边的长随却冷哼一声,说道:“我们侯府是什么人家,我们侯爷如今官拜兵部尚书,怎么会为了这点子小钱折了名声!若非我家侯爷与故去的沈大人相交莫逆,如何肯担这种名声,你们当真是不知好歹!”

这话说得众人是信的,沈清源和沈家太爷哪怕为官多年,但积累的财富依旧比不过世代昌盛的侯府,侯府如何富贵,看邵瑜如今的排场就知道了,他身边带着的一堆下人,个个都模样整齐举止有度,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,全都超过沈家四房如今的下人。

且这样的一些下人,还只是邵瑜一次出行带在身边,也不知那京里的侯府,到底是怎样的富贵,才能养出邵瑜这通身不凡的气度来。

邵瑜望着沈族长脸上变幻莫测的神色,笑眯眯的说道:“既然沈族长也同意了如此过继嗣子,只是担心我邵家会侵吞沈叔父的家财,不急,我这边请了冯知府和薛山长过来,这两位都是德高望重之人,正好可以做个见证。”

沈清溯头顶三个问号,他什么时候同意了这个方案?明明不是找人出来搞事的吗?他又看了那个小年轻族人一眼,那小年轻也是有苦说不出,正话反话全让邵瑜一个人说了个干净,他完全比不过。

“这,邵公子,此事尚未定下,你这般,怕是不妥吧?这连日来,沈家族里为了四房的丧事,奔波劳累,四叔四婶故去,族里也付出良多,就连照顾弟妹和侄女,族里的几位侄媳妇也十分辛苦。”沈清溯还想再挣扎一下。

邵瑜挑了挑眉,接着说道:“沈族长不愿?沈家四房如今只剩下沈叔母和沈妹妹了,您这话中之意,似乎是嫌弃孤儿寡母拖累族里了,既然如此,也不必依仗族里,分宗也可,沈族长,沈叔母,你们觉得如何?”

沈夫人还没答话,沈清溯就急切的说道:“不可。”

邵瑜的意思,沈清溯自然懂,前面还算是好好说话,如今却是语带威胁了,若是沈清溯不愿意认同这个方案,那么侯府和知府就会帮着沈夫人分宗。

可偏偏对于如今的苏州沈家,谁都可以离开,但沈清源的遗孀绝对不行。

沈清源哪怕人死了,他依旧是苏州沈家的招牌,他在苏州有无数门生故交,不需要京中来人,这些人跺一跺脚就能踩死沈家,沈夫人不是个好欺负的,如今的未来女婿更是个难惹的,沈清溯想要侵吞四房家产的计划,如今算是彻底落空。

“邵公子,既然侯府仁厚,愿以邵家血脉过继,沈家自然无有不允。”沈清溯说话的时候便感觉好似四房数十万家私全都从眼前飞过,心痛得说话都不利索了。

“今日冯知府和薛山长也在,劳烦两位对沈家四房过继之事做个见证。”邵瑜说道,如今只是同意了过继之人从邵家出,但等到邵瑜和沈芷兰生出那个孩子,恐怕还要等很多年,为了不再发生变故,今日最好立即将事情定下。

在商量钱财如何处理的时候,邵瑜问了沈夫人在苏州有多少田地,得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数字来。

邵瑜有些好奇的问道:“其实小侄一直有些奇怪,沈家太爷和沈家叔父都是状元爷,沈家应当家学渊源,但为何这样的书香门第,却没有自己的族学?”

沈夫人对于这个准女婿倒没有什么隐瞒,解释道:“沈家先前办过族学,二十年前由公爹出资兴建,只是那也算是沈家的一桩丑事了,族学没有出几个弟子,反而公爹资助的钱财被贪墨一空,也是因着此事,公爹跟他们生了不少嫌隙。”

嫌隙一旦生起,若不化解,后头只会越来越大,最终只会成为难以缝合的疤痕,这些族人连族学的银子都能贪墨,也无怪沈老太爷会不放心过继他们的孩子,若真过继了,估计沈夫人母女三年守孝未过就已经尸骨无存。

邵瑜听了这番话,心思急转,老侯爷想接沈夫人母女进京,进京后留在苏州的田产难以打理,若是卖掉又要耗时许久,邵瑜本想劝沈夫人将田产捐给族里做祭田,如今这般倒不好这样便宜沈家族人了。

沈清溯这个族长今日都露出如此贪婪的一面,且有先前族学的旧例在,只怕前脚捐了田产,后脚就被众人给偷偷卖掉,邵瑜自然不想便宜沈家这些吸血虫,但古代一荣俱荣,若是沈家继续没落下去,对沈夫人母女也没有什么好处。

“夫人觉得族里可有可靠之人?”邵瑜又问道。

沈夫人不明所以,但还是说了几个名字,这些人全都没有参与此次的嗣子之争。

“沈叔母,小侄此次前来,除了代表父亲祭拜沈家两位长辈,并襄助解决过继之事,还有一桩便是为了接夫人与沈家妹妹进京安顿。”

沈夫人眼神有些意动,但嘴上依旧说着:“如今公婆刚去,身在孝期,贸然上京,怕会冲撞旁人。”

邵瑜忙表示:“小侄今日入府中所见,沈家族里似乎不甚可靠,两家本就是儿女亲家,怎么因为守孝之事而生微词,侯府不可能见叔母与妹妹落难,而置若罔闻。”

沈夫人拗不过邵瑜恳切相请,最终还是同意上京,她本就有携女上京依靠侯府的意图,只是碍于情面,不好主动开口罢了。

见她应下此事,邵瑜也能再提苏州田产之事,他建议沈夫人将田产交由那几个信得过的沈家族人来打理,所出地息用来资助沈氏子弟入学,这样一来能给沈夫人和沈小姐博个好名声,二能在族里培养自己人,日后再有什么事,沈夫人母女也能第一时间得了消息。

沈夫人如今对这个准女婿十分信服,苏州的田产本就没有多少,让她全都舍给族里她都愿意,何况如今只是赠送田地出息,地契依旧牢牢握在她手中。

沈家四房的家财,最终商定,苏州的田地,交给五房管理,用于资助兴建族学,族学之事由六房来筹建,苏州的铺面卖掉换成银钱,但可优先卖给沈家族里人,四房的家财,三成作为沈芷兰的嫁妆,另外七成由沈夫人保管,若是邵瑜成功过继儿子,这七成由这个孩子继承,若邵瑜没有过继儿子,这份家财在沈夫人过世后交还族里。

这字据写成,薛山长和冯知府全都盖上自己的印信做见证,字据连同四房财产清单全都一式四份,沈家族里一份,沈夫人一份,薛山长一份,冯知府一份。

薛山长做完见证,便惦念家中怀孕的妻子,在苏州一刻都不想待,甚至也不曾回老家看一眼,即刻便要启程,只是被薄薄细雨给拦住了,隔日他才被邵瑜派的人护送着回金陵。

沈夫人母女因为进京之事,不少东西都要规整,因而也无暇顾及邵瑜,沈家旁的族人倒是想顺势傍上侯府大腿,但邵瑜却不想给他们这个机会,邵瑜谢绝了沈家族里的好意,由冯知府的长子陪着在苏州城里游玩。

冯晏事先得了冯知府严令,禁止他带着邵瑜去那些腌臜地方乱转,因而也只能在苏州逛逛风景,冯晏觉得无聊,便笑着问道:“邵二哥,听闻你一心向道,且精通相面之术,薛山长之事可是真的?你当真一眼就看出来薛夫人怀有身孕?”

邵瑜点了点头。

冯晏立即说道:“那你要是没事,也给我看看。”

邵瑜细细打量了他一眼,说道:“我初习玄术,恐怕说得不准,冯兄弟勿要见怪。”

“没事没事,我就这么一听。”冯晏毫不在意的说道。

“冯兄弟这面相,出身富贵,但生而丧母,家大业大,但最后却是一个妻离子散、家财散尽的局面,自来相由心生,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的,冯兄弟勿要害怕。”

冯晏听得脸都绿了,一个突然暴起就要打人,但邵瑜多机警的人,随手一挡便将着文不成武不就的小孩按在地上了,有些奇怪的问道:“说了不准也不要怪,你怎么还要打人?”

冯晏气呼呼的说道:“邵二哥,亏我还喊你一声邵二哥,你却咒我母亲!我母亲明明好好的,你却胡言乱语!”

邵瑜皱眉,放开了小毛孩,说道:“我并非有意冒犯,但你这面相,确实是生而丧母之相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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