韦无默心下一亮,知道何太后也是希望德妃无辜的。只不过如今没有有利证据,才不得已谨慎处理。
倘若她想查清真相,确认德妃是否无辜,便要从白昭容身上仔细查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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毕竟是后宫无数双眼睛盯着,韦宫正查明桃花口脂乃引动皇后胎气的罪魁之一,而太后召德妃去长生殿问话一事,在六宫不胫而走。
虽然早意料到,皇后之死将引发后宫一场地动山摇,但任谁也没有想到,第一个被拖下来的,竟然是德妃!
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,口脂这方式如此机巧,德妃行赠物之礼,不动声色间,却让她们这些人都成为了帮凶,诱发皇后早产,堕入了修罗道!
——德妃,太可怕了!
这事情该如何处之?她们收了德妃的口脂,那她们要被追责么?
清辉殿里,众婕妤聚在一处商议,她们也是着慌了,平时给皇后晨昏定省,谁料得到居然是在慢性谋害皇后——任谁都看得出两个皇子皇女的死,对萧怀瑾打击有多深重,他都罢朝了三日。
这要追究起来,她们沾了边,摊个罪名,家里可怎么办啊?
宋静慈向来是最冷静的,因此刘婕妤就带着人来到了她的宫里。清辉殿是皇宫偏北处的宫殿,向来比别的宫室要凉爽些,但如今空气中溢满了焦灼。
见她们不安,宋静慈只得安抚她们:“莫要着急。我觉得,此事有人为,亦有巧合,不似德妃故意为之。太后既然吩咐了查下去,说明她也是这样看的。既然是无心之举,最多罚俸或禁足,不会追究姐姐们的。”
她说罢起身,尹婕妤问她:“诶,你去哪里?”
宋静慈走到门口,回头道:“宫正司。我去看看,有没有什么线索。”以她的宋家后人身份,再去太后面前求情,应该能为德妃宽恕些时日罢。
她始终不相信,谢令鸢和这有什么关系。
在那个梦里,她知道,谢令鸢的出现并非幻象。而能对她说出那样一番话的人,她也坚信,并非是阴毒算计之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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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令鸢被画裳扶着回了丽正殿,路上一句话也未说。
回到丽正殿,刚要迈过门槛儿时,她忽然抓住了画裳的袖子,低声道:“去将星己叫过来。”
她方才,察觉星盘又在动。
是林昭媛那边出了问题么?还是……什么别的缘故?
然而未等她将画裳遣走,宫正司的人便来了,十几个人整齐划一地站在丽正殿门口,垂着眼皮行礼道:“奉太后旨意,搜查丽正殿。”
谢令鸢颔首道:“你们搜吧,仔细莫弄坏了。”
画裳头一次见这等阵仗,冷汗涔涔而落,不放心地追上去道:“我带你们去,这宫里的东西,可别给翻乱了,还有御赐之物呢。”
谢令鸢心里没有鬼,但十几名内卫在丽正殿翻箱倒柜,难免也逐渐忐忑。好在隔间、内室、角房、私库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,那些人连窗帘都拆了,干干净净。
有几个内卫负责敲墙、地板,在敲到一个木箱时,内里传出闷响的“咚咚”声,他们怔了一下,又反复试了几次。
画裳看他们几个人围过去,不安道:“几位大人,有什么情况么?”
“这箱子里似乎有隔层。”
“不可能的呀。”画裳笑了笑,声音有些颤了:“这些都是我们娘娘入宫时的陪嫁,入宫都查验过一遍的……”
谢令鸢也循声看过去,那是一个鸡翅木书箱。
她记得这个书箱。
当初,钱昭仪被皇后派来查账,曾经在账目中发现她私自从宫外购置了许多书目。她把钱昭仪差点扔上房梁,钱昭仪吓跑后,她就带上书箱去向中宫请罪。奇怪的是,碰上萧怀瑾,叫她仔细管教宫人,这事儿就揭过了。
她回宫后,为免横生枝节,便果断吩咐将书画全部焚毁。至于书箱,是谢修媛的陪嫁物,她觉得不宜妄动,便给留着了。
能有什么状况?
那几个内卫敲了几下后,越发确定书箱内有夹层,遂找来斧锤,砸开书箱。伴随着几声巨响,结实的鸡翅木书箱应声而碎,底下的夹层也露了出来。
众人凑上前,看清了夹层里的东西,瞬间脸色惨白。
第七十九章
——夹层里,是袖箭与小型连发弩。大概是放了有些时日,虽然兵刃上涂了油,末梢还是生了点锈迹。
谢令鸢一眼望过去,这不知是前主遗留的烂摊子,还是谁陷害她的旧兵器,她演过这么多宫斗戏,一瞬间都猜得到结局了。
画裳当即有些虚软,面色苍白地着急辩解道:“这不可能!一定是陷害……我们娘娘平素安分守己,谢家是世代忠臣,怎么可能私藏兵器!是陷害,陷害啊!”
然而内卫不会听她这些徒劳的辩解,他们意味深长地瞥了谢令鸢一眼,慢条斯理请示道:“德妃娘娘,这些器物,卑下可得带走。”
谢令鸢内心已经脱魂了,和外界生生割裂开,那些嘈杂仿佛与她无关。她现在只想抓着星使问一个问题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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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内卫抬着木箱离去后,谢令鸢就被禁足在了丽正殿。
高大的殿门沉重地关上,发出悠长的闷响,划过人的心头,令人泛起一丝麻意。
待星使趁人不备,悄悄溜进丽正殿,将门复又关紧,谢令鸢见到他后,提着的心方才一松,问出了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心事。
“我觉得……凭我多年宫斗经验,这次我大概挺不过去了。假如我不幸死在了这边,还能回去么?”
星使一怔,脸上浮现出“你怎么这点觉悟都没有”的表情:“星主,倘若那么容易回去,那您还行什么天道使命?”
谢令鸢一窒,残存的那丝侥幸心理,也熄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