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席子兜头罩下,那些爬云梯的士兵顿时浑身烧成了火人,惨叫着掉了下去,摔得尸首分离。
这攻城战,比二人在何太后梦境里见过的更为激烈!可见何太后梦中,该也是这一番模样。
这一刻,谢令鸢忽然有些感慨。
她对韦无默的观感,一向不深刻也不亲切。只记得韦无默对太后忠诚,就是说话嘴不饶人。
没想到,韦女官居然与太后识海共鸣——若不是如亲人般,心神极度牵挂,是万万做不到如此共鸣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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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明门上,守军集中火力,弓-弩齐发,向着投石车和临车射箭。郦清悟一手把谢令鸢按在车上,自己却被**擦过,登时衣袖处红了一片。
谢令鸢冒了个头,惶忧地要替他看伤口,郦清悟一手制止了她:“无碍,这种箭带了倒钩刺,格外伤人罢了。倒是她们的连环梦,十分棘手。”
大概是识海共同交织的缘故,哪怕他们救了其中一人,但只要另一人的梦还在继续,那么梦就会一直蔓延下去,谁也无法醒来。
连环梦,何解?
第五十七章
连环梦,意指两个人以上,共同织就同一个梦境。
而这个梦境,连接着几个做梦主体的识海,相当于中央区域。
倘若钱昭仪、何贵妃等人的梦境,主体是她们自己;那么在连环梦里,主体就是何太后、韦无默二人。哪怕其中一人停止做梦,若另外一人的梦境还在延续,两人都不会醒来。谢令鸢就等于是做了无用功。
郦清悟指出连环梦的复杂,气氛一时凝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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临车上的木制护栏,被呼啸而来的箭打得震颤,那“砰砰”的闷声,仿佛撼在心间。在箭雨中,他们想到了唯一一种可能性——
若连环梦的关键是同时解开,那二人必须分别进入两个主体——何太后与韦无默的识海中。
虽然她们的识海,以“春明门攻城”的梦境相连,但若离开“春明门攻城”这个中央区域,谢令鸢和郦清悟再分别进入不同主体的识海,也就等于是断开了联系。
在不同的识海里,他们既要各自独当一面,又必须具备高度默契。
听起来格外虚玄,但唯有一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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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临车被巨弩射中,嗡嗡作响的时候,郦清悟也终于下了决定:“以四个时辰为界。”
接下来议定了计划,郦清悟对先帝朝许多事情,都有所亲历,对何太后的回忆,可以不必详看,节省时间。所以他去何太后识海。
谢令鸢则循着韦无默的方向而行,约定四个时辰后,二人在春明门下汇合,解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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偌大的战场,硝烟弥漫。穿梭重叠队列,逐渐人烟稀少,迷雾重重,走到了梦境的边缘。
郦清悟在抱朴堂这些年,梦修总算是没有辜负。他与谢令鸢走的是反方向,循着内心指引,他逐渐感受到了何太后的意识——
景祐九年、景祐十年……清晰了。
那些回忆画面,他匆匆一览而过,从大皇子萧怀瑜被毒死,到后宫查案。
他知道,下毒这样缜密之事,非高位妃嫔不能为之。且大皇子死于孙淑妃的迎春宴,淑妃是首当其冲的嫌疑。
淑妃因此事受惊过度而滑胎。她这一胎,是散尽千金求了药才怀上的,天天摸着肚子对他说话,知道孩子没了后,她拍着门嚎啕大哭,那悲怆声传出殿外,令闻者落泪。
最后,郦清悟的目光驻留在一处画面上。
此时宫正司查实的线索,都指向了一人。
——郦贵妃。
他知道母妃不会做这件事,但她确实是畏罪自杀。现今回想起来,小时候迎春宴上,三位皇子的点心,全部验出了见血封喉的剧毒。若不是他和萧怀瑾中途离席,他们二人定也遭了毒手。
是他养的“雪睛”被恰巧放出来,才救了他二人。也是因此,母妃背负了难以洗脱的嫌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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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看到何家从边关连上七封奏折,朝中纷纷要求处死妖妃郦氏。面对着铁证凿凿,父皇却以沉默对抗。
他小时候,不能明白为什么父皇与朝臣角力失败,长大后却懂了,是因时局太敏感。
那时“正月之祸”方出,因苏廷楷的缘故,兰溪派被打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,正是焦头烂额,面对郦贵妃之事,他们甚至不能出声相助,以免更被攻击。
此时的朝堂,萧道轩成为了真正的孤家寡人。以一人之力,对抗讨伐。
此时的后宫,何容琛等不来他的交待,她无所顾忌,亲自去仙居殿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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郦清悟看着何容琛往仙居殿冲去,她去仙居殿的时候,宫正司的人正押着宫女,与他母妃对质。宫正司没有胆子叫母妃去审讯,哪怕她如今正嫌疑当头,他们也依旧客气着。
母妃正回答他们的问话,殿外就突兀闯入一个鬼气森森的影子。
那影子形销骨立,眼神中淬了毒,正殷殷地淌下来,像索命的骷髅一样,拨开所有人,好似一眨眼就到了她面前。
母妃起身,正欲开口解释,何容琛挟着风的一巴掌,又快又狠地甩到她脸上,瞬间将她打得趔趄几步,头晕目眩。下一瞬,何容琛又抽出一旁内卫的佩刀,对着她捅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