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1章(1 / 2)

二人四目相对,在彼此眼中,看到熟悉的眼神,隔了漫长的时空。

演技与拆穿,掩饰与揭开……

半晌,谢令鸢放下了灯,她感觉林昭媛并没有撒谎。她皱起眉:“那你是怎么会这些山村封建迷信玩意儿的?”

一说起这个,林昭媛心中就憋屈。

那天晚上,她听金叽奖宣布影后,正听到紧要关头,忽然眼前一黑,耳边一堆鸡同鸭讲的咒语,鬼知道是津巴布韦话还是危地马拉语啊!等她睁开眼的时候,已经穿越了。

这大司命也是倒霉,当时真正的林昭媛好像因罚跪而高热昏迷,被大司命顶了身子,自己又过来,外来物种毕竟侵略性更强一些,大司命魂魄就被她直接撞散了。山鬼和湘夫人迅速发现了她的不对,一边胁迫她,一边飞信传给北燕京畿。

大司命毕竟是老国师一手带起来的,会巫蛊之术,要杀掉灭口也是可惜。北燕国师便与林昭媛许诺,倘若她能接替大司命的遗志,杀掉九星妃嫔,老国师一定送她回原本的世界。

林昭媛还有别的选择吗?好在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,虽然不会那些艰深的巫蛊之术,好歹步骤还是记得的,所以她没那个水平杀掉九星,却能让她们陷入昏迷不醒,如此也算是为北燕除了一害。

“所以,我如果不杀了她们,就回不去的。也不是非要和你对着干。”林昭媛板着脸道。

而谢令鸢听了,心却沉到谷底。

自己必须要将九星声望刷到【千古流芳】,才能回去;林昭媛必须杀了九星,才能回去。她们之间,必然要有人做出取舍了。

只是如今,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。林宝诺是个半瓶水,只管挖坑不管埋,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弄醒她们。

眼下,唯有自己来想办法了。谢令鸢不再耽搁,转身离开。走出门的时候,林昭媛忽然叫住了她。

林昭媛声音依然带了冷漠:“我就会一招,给她们识海中织了困境,愿望也好遗憾也好,必须在识海中解开,走出心魔。你可以从这方面想想办法。”

谢令鸢正跨出门槛儿,天上月光仿佛穿透了她天灵盖,直直照入她心中——

她刚从识海里被带出来,那也可以去救她们!

第四十一章

夜色沉沉,偶尔有乌鸦绕树,嘶哑粗粝的啼鸣,和着冷风相鸣,光秃树桠在风中婆娑,偶尔吹落的枯叶,随风颠沛流离。

从延晖殿离开,谢令鸢一刻也不敢耽误,如同被风吹回了丽正殿。

殿内,郦清悟正坐在案前,以手支颐,另一只手指上缠绕着红线,清辉月色下分外醒目。

听到谢令鸢进门的响动,他抬眸望过去。

“我有解决的方式。”

“我问出办法了!”

二人相隔甚远,心有灵犀地异口同声道。

谢令鸢扑到案前,这一刻仿佛丽正殿都在月光照拂下明亮了几分,苏醒后的担忧,激荡起伏如十里山峦般的心情,也逐渐归于平波。

“林昭媛给她们识海中设下了困境,如果去识海里破解这些屏障,就可以唤醒她们。”她目光灼灼,说到这里有些迟疑,“但之前是你把我从潜意识里带出来的,我不会进识海,所以还要请你同我一道……”

郦清悟看来和她想的一样,所以没有太大反应,只是望着她,清浅眸光倒映出了她征询的模样。他不动声色地问道:“那你想先救谁?”

这个问题一抛,谢令鸢一怔,略感为难。

八个妃嫔昏迷,她却分身乏术,只能一个一个来。此时没有远近亲疏之分,若说重要性,应该是何太后、何贵妃依次顺延下来。然而八个人中招昏迷亦有先后,先昏迷的人被困得更久,更容易发生危险。

见她陷入了权衡中,郦清悟的目光落在案几的雕花镂刻上,描绘着那起伏婉转、复杂纠葛的凸纹。一如人心。他淡淡地说:“那先从最初昏迷的人开始吧。”

林昭媛下手的顺序,是从钱昭仪开始,依次白昭容、何贵妃……

但这个提议,却不符合郦清悟一贯的行事思路。谢令鸢睇他,可能是见过他识海的缘故,不免有种他在回避何太后的错觉。

“何贵妃随之其后,白昭容的则放在最后一个。”郦清悟罗列出了名单,谢令鸢拿来过目,随即无言。

——慧眼独具的人物啊,你难道还歧视白莲花?最后一个攻略她?

郦清悟看透她心中所想,淡淡地解释道:“因为进入他人的识海,以现实中十二个时辰为分界——亦即识海中的十日,倘若超过期限,我们无法走出,就再也出不来了。白昭容的识海,大概是最易生变的,容易耽搁时间。而你若先入过别人的识海,会更娴熟一些。”

识海是人心底深处的潜意识,是私人领域。一个人不可能无止境地去别人的识海里撒野,时间限制是基本的。

昨夜,谢令鸢困在识海深处,和郦清悟一道走出来时,也是花了七八个时辰。

谢令鸢不解地问:“那为什么白昭容的识海,最易生变?”相较而言,她还觉得何太后的更麻烦。

“因为看过她们的马球比赛。”

看她们打马球的反应,就可以推测她们性情。尤其一个人面临抉择的时候,是最容易看透本性的。白昭容此人心性复杂,钱昭仪最是简单通透。所以,郦清悟把钱昭仪放在了第一位。

谢令鸢权衡后,认同了这个安排,随即吩咐星使严守丽正殿,不能让任何人入内。

“一旦有人要闯入殿中,立即催醒我们。”

嘱咐完,她吹熄灯烛,将屏风挡在二人面前,忽然闪过一个念头,走到丽正殿门口,倒吊着的海东青正沐着月光睡过去了,她在大鸟身上拍了拍,发出“砰砰”的声音。

海东青被扰了清梦,睁开圆眼怒视她。它现在要么被当沙袋,要么被当不倒翁,鸟生极度艰辛,它恨死她了!

谢令鸢摸摸它的毛,笑盈盈道:“大鸟不哭,我给你一个差事,但若有人擅闯丽正殿,你就驱逐他。若做得好,我就送你去和你主人团圆;但若做不好……”

“咔。”她做了一个掰断烤乳鸽翅膀的动作,明晃晃的威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