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6节(1 / 2)

她的嘴角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,声音轻快:“贺侓。我现在在酒店旁边的小公园里,你能不能下来找我?我想见你。”

她这番话说的无比自然,仿佛她想见他,贺侓就一定会下来见她一样。

那头沉默几秒。

“姜长岁。”贺侓叫她的名字。

长岁愣了一下,这是贺侓第一次叫她的名字,但是她却有种隐隐不好的预感。

果然,跟在她名字的下一句话就是:“你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。”

长岁心里微微一紧,下意识问:“为什么啊?”

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?

电话那头的贺侓沉默了两秒,然后语气平静又冷淡的说:“因为我觉得你很烦。”

长岁一时愣住。

贺侓站在房间里,手指无意识的收紧了手机,他垂着眸,掩下眼睛里的所有情绪,用平静又冷淡的声音继续说道:“我一开始是有点好奇,你会缠我多久,所以一直放任你给我打电话,但是现在我开始觉得烦了,我一点都不想听你说那些无聊的话,也根本不想知道你吃了什么做了什么。到此为止,以后不要再打电话来烦我了。”

长岁的心情很平静,还有心思想,这好像是贺侓和她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。

她沉默了一会儿,语气也很平静:“好。我知道了。”

贺侓嘴唇紧抿,发梢后,眼睛里的光彻底黯淡沉寂下去。

长岁接着说:“但是这些话,我想你当面跟我说。”

贺侓冷冷地说:“没那个必要。”

长岁说:“我觉得有,我会在这里等你,一直等到你来。”

贺侓说:“随便你。”

电话断了。

长岁也没有再打过去,她把手机收起来,抓了抓大腿上隔着裤子被蚊子咬出来的包,前面不甚明亮的路灯下密密麻麻的蚊子聚在一起飞舞着,这地方简直就是个蚊子窝,幸好她穿的长衣长裤。

贺侓刚才说的话,她一个字都不信。

她自己觉得自己十分讨人喜爱,一点都不烦人,所以贺侓说她烦人,她一点都不相信。

长岁最不缺的就是等待的耐心。

耐心都是在青山寺一天天熬出来的,每天早上起来洗漱完就要去大殿诵经,有时一念就是一上午,常常念着念着就睡着了,被主持用戒尺敲醒,在寺庙里,干什么都要耐心,大夏天坐在树底下听主持说佛经,一听就是一整天,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耐性。

长岁坐在小公园朝向酒店方向的入口处的长椅上等着。

凌晨近一点,小公园里除了她一个人也没有,只有草丛里零星的几盏地灯发着幽幽的光,从远处往这边看,只觉黑漆漆的幽森恐怖,要是换做别的女孩子,肯定不敢在这里久待,长岁一点都不怕,只是蚊子太招人讨厌,她颧骨上都被叮了一口,已经鼓起一个小包,隐隐作痒。

长岁一等就等了一个小时,从凌晨一点等到凌晨二点,耐性还有,只是有点困了,想睡觉。

哪怕是招魂那样的小型法术,也能够耗掉她不少的精力,她身上被蚊子咬了六七个包,脸上那个包本来就小小一个,现在已经扩散的有手指头那么大了,她忍不住抓了抓,觉得肯定被抓红了。

她往酒店方向看了一眼,这个点了,也偶尔有人进出,但没有贺侓。

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,然后拿起手机一看,已经凌晨两点多了。

贺侓不会已经睡着了吧?

长岁哀怨的想到。

早知道她应该带上驱蚊水,再带上一床薄被子。

反正她是没想过要走。

她都说了,要一直等到他来,要是他不来……

那她等到三点,他要是还不来,她就上去敲他房门。

一眨眼,三点也到了,长岁坐在长椅上,闭着眼睛,摇摇欲坠。

贺侓从酒店出来,往小公园方向走,远远地就看到长椅上坐着一团黑影,脑袋在半空中一点一点,上半身也摇摇欲坠。

贺侓的心口震动了一下,陌生的情绪再次席卷上来,令他胸口有些酸胀。

长岁闭着眼坐在长椅上,完全不知道已经过了要上去敲门的时间,困得睁不开眼睛,只是勉力支撑,撑着撑着,上半身突然往边上倾斜过去——

眼看就要砸下去,贺侓眼疾手快的一个箭步过去,用手臂托住了她。

长岁一下子惊醒过来,一抬头,看到贺侓,嘴巴瘪了瘪,露出一个像是要哭的表情来。

“你怎么来的那么晚啊?”

她仰着脸,路灯下,漆黑深邃的眼睛里泛着一层薄薄的水光,脸上还有被蚊子叮咬的包,红红的一片。

明明委屈极了,声音却软绵绵的,听不出半点生气的语气。

贺侓的心脏猝不及防的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,他抿了抿唇,撤回手臂,直起身。

他穿了件黑色兜帽衫,因为在拍戏,刘海长到几乎遮住了眼睛,冷着脸,声音也冷:“不要误会,我只是担心你会做出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才过来的。”

他个子很高,长岁就算站起身,还是要仰着脸才能看到他的脸。

他长得实在好看,脸上的每一根线条都干净流畅,一双幽暗的桃花眼半藏在细碎的刘海后,眼底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霜,嘴角微抿,似是有些不耐烦,他冷冷地说:“既然你要让我当着你的面再说一遍,那我就再告诉你一次,我很讨厌你,所以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,到此为止。”

长岁定定地盯了他半晌,忽地笑了:“贺侓,你说的话,我一句都不相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