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本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,身体并无异样,身边人又是心上人,若没些反应,才是身体出了毛病。
只可惜,他的小翁主年龄太小,他不忍,更心疼,只好将心中念头死死压下。
李斯年闭眼再睁开,揉了揉眉心,眼底又是一片清明。
有那么一瞬间,他希望时间过得快些,再快些。
最好明日睡醒睁开眼,他的小翁主完全长成了大人模样,一手勾起他的下巴,对着他的脸吹着热气,邀他上九天云层走一遭。
然而天公不作美,每次与程彦共处一室一榻,他总觉得,时间过得格外慢。
每一刻,都是煎熬。
今夜,注定又是一个难眠的夜。
次日清晨,天未亮,李斯年便早早从榻上起来,让紫苏在耳房准备了一桶水,里面加了大半的凉水。
桶里的水微凉,李斯年闭目泡在水中,慢慢调整着呼吸。
他怕程彦担心许裳与李夜城的事情,昨夜对程彦又用了香,程彦至今尚未醒来。
李斯年在桶里泡了好一会儿,才起身穿衣,梳洗之后,转着轮椅,寻了几本书去打发时间。
七杀暗卫做事效率极高,他前两日刚吩咐的事情,今日丁七便有了回复。
四下无人,丁七悄无声息出现在李斯年面前,单膝跪地,道:“主人料事如神,那日光禄勋的确去了小道,且是和昭阳殿的薛妃。”
李斯年手指夹着书页,道:“薛妃?”
崔元锐与薛妃议过亲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,他也略有耳闻,但那些事情毕竟过去了多年,而今薛妃是天子宠妃,膝下又有两女一子,且儿子还是未来储君,这种情况下,薛妃当不会再与崔元锐有任何往来。
大夏民风开放,当今天子更是颇为大度之人,根本不会介意薛妃曾与崔元锐议过亲,崔元锐不至于因为许裳撞见他与薛妃说话,便对许裳下了杀手。
崔元锐杀许裳,必然有其他原因。
李斯年合上了书页,道:“你可知崔元锐与薛妃说了何话?”
丁七的头低了下去,摇头道:“属下不知。”
“光禄勋与七杀素无往来,他的行踪属下并不曾刻意关注,故而那日光禄勋与薛妃究竟说了什么,只怕此时只有光禄勋薛妃以及许姑娘三人知晓。”
李斯年眉头微动,道:“罢了。”
“你且留意着崔元锐与薛妃近日的行踪,无论有何风吹草动,都要向我汇报。”
丁七点头称是。
李斯年没有其他指派,丁七正欲抽身回去,刚刚站起身,忽又停住了动作。
李斯年抬眸,看了看神情若有所思的丁七,问道:“怎么?”
丁七犹豫片刻,向李斯年道:“属下发现一件怪事。”
李斯年眉梢轻挑,道:“什么怪事?”
丁七道:“主人还记得去年昭阳殿失火的事情吗?”
李斯年眸光轻闪,道:“自是记得。”
那年李承璋越发得天子的宠信,薛妃心中不安,便动了歪心思,想通过嫁祸谢诗蕴加害八皇子,从而破坏李承璋在天子心中的印象。
谢诗蕴的生死荣辱系于李承璋一身,又被天子灌了一碗红花,心中暗恨天子断了她的未来,加害天子最为宠爱的八皇子,此事也说得过去。
薛妃的计谋是好计谋,更舍得将自己的孩子置于险地——虽然她舍不得用八皇子做诱饵,但九公主同样是天子的心尖宠。
当天子看到九公主被人从火光中抱出来后,当即雷霆大怒,要禁卫军们彻查此事。
丁七道:“九公主虽然没在大火中丧命,但却被大火毁去了脸,薛妃怕宫人们议论九公主容貌,便将九公主养在昭阳殿,平日里甚少让九公主出殿。”
李斯年道:“女子容貌受损,难免遭人议论,薛妃此举,倒也颇为正常。”
“属下初时也觉得薛妃此举是为九公主考虑。”
丁七皱眉道:“可昨日属下回宫查光禄勋之事时,正巧遇到九公主偷偷溜出昭阳殿,在御花园与六皇子玩耍。期间六皇子很是关切九公主的脸,但九公主并未将自己脸放在心上,只与六皇子玩闹,还要六皇子别担心她的脸。”
李斯年手指轻扣着桌面。
这般豁达的性子,倒是不大像敏感的薛妃。
丁七继续道:“九公主这般说,六皇子便不再关注九公主的脸,正巧猗兰殿的崔美人从太后的长信宫出来,在御花园中遇到两人,便与两人说了一会儿话。”
“崔美人第一次见九公主,难免多看了几眼。没过多久,薛妃身边的大宫女便急匆匆找过来,要带九公主回昭阳殿,九公主不愿,大宫女生拖硬拽将九公主带走了,任是六皇子替九公主说话也无用。”
“哦?”
李斯年目光悠悠,清冷面容上有了几分玩味之色,道:“薛妃将九公主看得也太紧了些。”
片刻不让九公主离昭阳殿也就罢了,一朝九公主偷偷溜出殿,竟是薛妃身边的大宫女亲自找了来。
这般严防死守,真的是为了九公主不被世人议论么?
“崔美人也是这样说的。”
丁七道:“崔美人说完,六皇子便说,或许是顾忌九公主的脸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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