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9节(2 / 2)

若宁王收心与母亲安生过日子,那也不失为一桩美谈,可宁王对母亲,从来只有利用。

甚至他们最初的相见,也是宁王一手设计的。

宁王看上的,并不是他的母亲,而是他母亲身后的谢家,母亲与谢家决裂,让宁王的打算落了空。

宁王待母亲越发冷淡,时常找不到人,母亲只是单纯,并不是傻,她终于看出了宁王的野心勃勃,在一次久不见面的宁王又回到她身边时,她心中发狠,一把火烧死了宁王。

说到这,李斯年轻笑,道:“宁王死后,母亲伤心欲绝,再也没来三清殿找过我。”

“再后来,长公主兵变,母亲与谢家一同赴死。说来好笑,母亲大抵至死也不曾想到,那夜她烧死的,根本不是宁王。”

“可笑我的母亲为宁王身死悲痛一生,而宁王——”

李斯年声音骤冷,踏上升仙台最后一块台阶,眯眼看着前方大开着的门。

此时已是深夜,升仙台上燃着点点宫灯,和着天边星辰如洗,洒在男人身上。

灯光与星光朦胧,男子恍若从环境中走出来的人,惊艳到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。

他身着蜀绣藩王袍,束发紫金冠,负手立于门中,凤目上挑,眸光潋滟,清凌凌的盛气似骄阳,仿佛能将人的眼睛灼伤。

宁王面上带笑,却满是嘲讽,道:“看来你还不算太笨。”

程彦微微一怔,瞬间便明白了李斯年的母亲为何能对宁王一见钟情——这么好看的一张脸,这般狂傲肆意的性子,什么也不用做,便是闺阁女儿的毒药。

大抵也只有这种人,才能误了李斯年的母亲、乃至无数华京贵女的一生。

程彦侧脸去看身边的李斯年。

自己的父亲是这样的一个人,他一定很难受吧?

程彦又握了握李斯年的手,似乎想让自己的体温传到李斯年略显微凉的手指上。

李斯年一贯风轻云淡的面容含着一丝冷色,静静看着门口处的宁王。

似乎是许久不用自己的本音说话,宁王的声音与常人有些不同,虽然好听,却略带几分含糊沙哑:“你不是一直想杀我吗?”

“也好,让我瞧瞧,这些年你都学了什么本事。”

清风拂面而来,李斯年手指微紧,松开程彦的手,纤长手指在衣袖中摸到了装着熏香的锦囊。

宁王的声音低沉,话里话外满是嘲讽。

程彦再也听不下去,心中只剩下对李斯年的心疼。

程彦上前一步,挡在李斯年与宁王之间,骂道:“人渣!”

她的人,只有她才能说两句,宁王哪怕是李斯年的父亲,又是李斯年的师父,也不能这般对待李斯年。

她如获至宝捧在掌心的人,不允许任何人前来说三道四冷嘲热讽,

宁王眉梢轻挑,目光落在程彦身上,道:“安宁翁主?”

“一别经年,安宁翁主别来无恙。”

程彦道:“宁王是以宁王殿下的身份与我叙旧,还是以凌虚子仙长的身份?”

“只是可惜,我不认识身怀经天纬地之才,却只在女人身上下功夫的宁王殿下,更不认识为了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,将旁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‘凌虚子’!”

程彦只觉得心寒。

她甚至怀疑眼光锐利的郑公看走了眼,宁王哪里是一代雄主?

分明是丧心病狂,将好好的一个大夏,搅得宫变不止,战乱不休。

宁王挑了挑眉,道:“时隔多年,安宁翁主风采依旧。”

依旧牙尖嘴利,咄咄逼人。

程彦冷声道:“怎比得了宁王殿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?”

“宁王,郑公为了你心中大业鞠躬尽瘁,一把年龄仍在奔波;无数贵女被你误了终身,远嫁离开华京这个伤心地;斯年的母亲被你始乱终弃,含恨而终。”

“你做了这么多的亏心事,不知晚上是否能够安眠?”

说到这,程彦声音微顿,上下打量着宁王,又道:“我又错了,似宁王这般无心无肺之人,又怎会为自己做下的错事辗转难安?”

宁王剑眉微蹙。

程彦继续道:“宁王如此筹谋,是为了什么?是养蛊般将斯年养大,让斯年去做你没有完成的事情,将大夏江山归于梁王一脉?”

“如果真是这样,那我要说一句,宁王,可笑你半生功于心计不择手段,你所筹划的事情在,这辈子都不会达成。”

宁王轻笑,道:“哦?”

“是么?”

正月时节,凛冬的寒气尚未消散,升仙台又极高,时不时有冷风扫来。

或许是在升仙台上待了许久,宁王看似身形萧萧如竹,实则却颇为单薄,风一吹,便微微晃了晃。

李斯年眉头微动,视线越过宁王的身影,看向宁王身后一直点着的宫灯。

宫灯是按照玄门八卦点的,每一盏宫灯,便对应一个位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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