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服务员!”
一声怒喝把正在下单的唐思吓了一跳,角落里两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正瞪着眼睛,面前还有一盘吃了一半的牛肉。
“您好,请问有什么能帮您。”
“这菜是你上的吧?”其中一个男人手里拿着切牛排的刀挥挥点点,这把唐思吓得缩了缩脖子。
“您先把刀放下,这菜是我上的,有什么问题吗?”
“问题?你这牛排里有你的头发。”男人冷笑一声,说着就从面前的盘子里抽出一根头发。
“你可别跟我说,做这肉的厨子,是个长头发的爷们。”
“实在是不好意思。”唐思脸色通红,一直鞠着躬。对面那男人似乎没有要饶过她的意思,依旧喋喋不休地数落着唐思。换做从前,她的眼泪早就争先恐后地涌出来,但是在一楼做了那么久的打杂,什么角色都见到过了,面对如今的情形,她只是低着头,装作认真地收听着来自男人毫不留情的恶言恶语。
男人似乎没有得到丝毫的快感,又说了几句就让她滚。唐思依旧赔着笑,恭恭敬敬地把沾了头发的牛排端了下去。到了后厨,看到正准备去上菜的水秀,她才勉强笑了一下。
“水秀。”她拉出一个干巴巴的笑。
水秀这么长时间知道,她每次这个样子一定又是挨骂了。其实对于唐思的事,她只知道一些,只知道她从前家庭是个不错的城里姑娘,父母去世了之后就一个人在这座城市里。虽然她是个农村女孩,但她起码还有个哥哥。因此她对唐思也一直当作亲姐妹一样。
“又被说了?”水秀替她拢拢头发,唐思抬头看她,又扯了扯嘴角。
“没事,不算太过分。”
水秀知道她脾气好,楼上的顾客非富即贵,脾气好的很少见。她索性接下唐思手里的盘子,向她使了个眼色。
“反正今天经理不在,楼上也没有客人了,你回宿舍休息休息吧。”
唐思心意领了一般点点头,果然听话地放下盘子,摘下工作服,转身出了餐厅。餐厅对面这条街是中心路的辅路,道路两旁的灯牌灯火通明,把黑夜照射得像是白昼。不冷不热的天气,冷不防吹过来的一股风还是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。
远处广告牌又在播放盛唐地产的广告,每次播放这个广告,她总是习惯性抬头,广告牌上的男人穿着一身西服,旁边的女人还是那一身红色的紧身长裙,两个人中间牵着一个小男孩。
那是他们的孩子吗?唐思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。原本她也有那样一个孩子的,那个孩子依依不舍从她骨肉中剥离的痛,她到现在都还记得。
算了。
唐思一开门,坐在床上的是水秀的哥哥。那是个高高壮壮的男人,像是从田野里带来的血液让他的皮肤都是黑黢黢的。他有些尴尬地起身,看见唐思,便知道这是妹妹经常提起过的城里姑娘。
“你是水秀的哥哥吧。”她温温柔柔地问了一句,从床边拿起一条毛巾,放在水盆里反复洗了几下,然后递给男人。
“你在这先等一下吧,她马上就下班了,还有一桌客人。”
“不急。”男人有些局促,“不急的。”
唐思有些尴尬,狭小的屋子里只有她和男人两个人,难免空气都有种逼仄的感觉。她轻轻点点头,又打开门出去了。
水秀什么时候回来,她就在门口站了多久。当水秀看到她站在门口的时候还吃惊地问了她怎么不进去,她轻轻笑了笑,指了指门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