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章(2 / 2)

僧尼成双 暮兰舟 3059 字 1个月前

“不是。”崔大娘喘着粗气,“她被一伙人抓走了!那些人进门就抢人,塞进马车就走了!我拦住他们讲理,还被他们踹了好几脚!现在心窝还疼哩!”

崔大娘风风火火跟着李大牛往回跑,“回家看看还缺了什么,一道报官,我就不信了,这世道,光天化日之下就能把良家女子抢走。”

院门已经被踹成四瓣,院前的道路上满是马蹄和车轮印,看起来这伙恶人还不少,梳妆台的黄牙木梳还残留着女人的头发,屋子里没少任何东西,都归置的整整齐齐,不像是打劫的。

李大婆道:“那些人凶的紧,抓着你家娘子就塞进马车,我只听见你家娘子说了句‘夏侯公子’,马车门关上了,其他的我就听不见了。”

夏侯?难道她夫家姓夏侯?

糟糕!肯定是她夫家得到消息,来抓她改嫁了!这可如何是好?我又不知道她夫家在那里,也没法救她出来。李大牛烦躁的在卧室里走来走去,蓦地停住了,他取了几件换洗衣服,将女人来时带的包裹一并打成包袱,扛上打猎用的猎刀弓箭,厨房包上干粮,锁上房门。

最后牵了女人的马,这马初来时瘦,这三个月养肥了不少,李大牛敲响邻居崔大婆的门,“崔大娘,我这就去报官寻我家娘子,房子麻烦您照看着。”

“你放心,我替你看着就是。”崔大婆热心肠,将面饼塞给他几个,“去官家就得使钱,我家贫,也帮衬不了你,这几个面饼你拿着路上吃。”

李大牛没有推辞,拿着面饼踏上了漫漫寻妻路。

那一年,他这个举动让一生改变。

……

已经三天了,李大牛一路打听消息,线索时断时续,从北焰国的穷乡僻壤,来到了南焰国和尹国交界的边关城市赤炎城。

他本来就没多少银钱,一路风餐露宿,带着干粮大饼早就啃完了,幸亏他是猎户出身,在野外混饱肚子不成问题。现在又是初夏,露宿在外裹着各色野兽毛皮缝制而成的毛毯也不觉得有多冷。

不管有多穷,多么想睡有被褥有床的客栈,李大牛始终没有把怀里金钗和拨浪鼓卖掉当盘缠的想法,总觉得,如果抱着金钗拨浪鼓,他总是还有希望找到女人的,哪怕这希望是多么渺小。

他没有去想抢走女人的夏侯家势力有多大,他一柄猎刀,一弯弓,十枝箭又没有可能把女人抢回来,李大牛只有一个想法:找到她,其他的,等找到她之后再说。

一上午他都在赤炎城找行人是否见过一行马车,马车是夏侯家,车上有个美丽的孕妇。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,没注意,偶尔有停住脚步沉思的,那个一脸窝囊样的中年男人笑道:“我昨日倒是见过你说的一行马车上载着孕妇,只是那孕妇一张麻子大饼脸,她要是美女,我家河东狮就是天仙了,呵呵!”

肚子饿了,李大牛蹲在大街上,将昨晚烤的野山鸡拿出来啃了,软骨的地方也都嚼碎咽下去,食物,是很珍贵的。

又吃了半张饼,嗯,噎住了。

李大牛梗着脖子使劲往下咽,无奈大饼太干巴了,硬是卡在喉咙下不去,连嗝都出不来!

水!李大牛东张西望,瞅了间茶馆,奔过去要水。

跑堂的店小二见他那身土里土气的打扮,便讽刺道:“哟,这位大哥,您当这是荒郊野地呢,那都有水喝,还不花钱,我们这儿是茶馆,您来茶馆点白开水,这不是砸我们招牌嘛。”

“多——多少钱?”李大牛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。

看见李大牛那个倒霉样子,店小二怕这个人噎死在茶馆里招官司,伸手道:“您能出多少钱?”

李大力从口袋里排出二枚大钱,可怜兮兮的看着店小二。

二个铜钱就想来我们这喝茶,开玩笑!不过——,店小二于心不忍,还是找了个凳子让他坐下,取了最便宜的陈茶倒给他。

一壶热茶下肚,终于将干饼咽下去了,李大牛顺了顺气,觉着这钱不能白花,指着空茶壶道:“小二哥,能续热水不?”

“二个铜钱,还要续热水,这买卖亏大了。”店小二无奈摇头,还是给他续了水,招呼其他客人去了。

三日以来,李大牛第一次坐上正儿八经的凳子,舒服啊!他向后靠在椅背上,发出满足的喟叹。

丝竹之声响起,茶馆正前方搭着的戏台帷幕缓缓拉开,周围茶客渐渐安静下来,听说今日请的还是个名角呢,茶馆花“重金”请来唱几处折子戏。

飘渺悠远、带着三分寂寞七分不甘情愫的声音传来,唱得是:

“小尼姑年方二八,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,我本女娇娥,又不是男儿郎,为何身披袈裟,腰系黄绦?”

“削发为尼实可怜,残灯一盏照奴眠,光阴易过催人老,辜负青春美少年。”

听到此句,李大牛猛地坐起,死死盯着戏台上的伶人,随即又失望的靠回椅背:不是她。

女人平日没事的时候,喜欢哼上几句昆曲,李大牛觉得很好听,就问唱的是什么,女人说这是昆曲折子戏《思凡》,说小尼姑色空从小出家,二八年华(十六岁)时思凡了,逃下山去,希望能得有情人结为夫妻,在河边,遇到个同样思凡逃下山的和尚本无,本无背着色空过河,两人一见倾心的故事。

“那后来呢?”李大牛问。

“后来,我也不知道呢,戏本上没写后来怎么样啊,只是说色空和本无都逃出去了。”女人幽幽叹道:

“不过,民间里有俗语说‘男有心来女有心,哪怕山高水又深。尼姑和尚成双对,有情人对有情人。’”

自那以后,女人闷闷不乐沉默了好几天,所以李大牛对这出戏印象很深,这次重听《思凡》,不由得又想起女人的音容笑颜,他从包袱里掏出一枚手心大小的翡翠玉佩,磨蹭着玉佩上的花纹刻字,中间是一个“镜”字,女人还在的时候,李大牛经常见她对着这枚玉佩发呆。

这应该是她死去的丈夫的留给她的吧!女人被那帮恶人抢走时,什么都来不及拿,没了玉佩,她一定很伤心,李大牛想。

“这位大哥,楼上有位贵客请你去包厢一叙。”店小二打断了李大牛的思绪,指着正对着头顶的二楼包厢道。

“这个——我不认识,我不去。”李大牛警觉的将玉佩藏到怀里。

一个威武雄壮的青年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,李大牛一惊,这男子的力量忒大了,就这样轻轻一拍,他的肩膀像是要被卸下来的似的。

他伸手摸向腰间的猎刀。

“你不是要打听一个孕妇的消息么?去楼上,我家主人会告诉你。”言语间,男子有种说不出来压迫感。

迫于这种压力,李大牛不得不松开了握着猎刀的手,“你们是?”

“鄙姓武,请跟我上去。”武信旋瞥了一眼李大牛方才藏玉佩的地方,暗想这个猎人怎么会有然

镜送给幽闲的玉佩?他到处打听的孕妇和幽闲有什么联系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