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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春入旧年 老胡十八 3156 字 1个月前

江春坚定地点点头:“自是听过一些的,我们村就有哩,家中有两文余钱了,只恨不得用那正头娘子当牛做马,好娶门小娇娘家来享福嘞!”

就是那姑父蒋小二,不也是这种人?嬢嬢江芝为他蒋家起早贪黑,为他前程求爷爷告奶奶,他却能背着江芝与小寡妇牵扯到一处去。要说颜色,江芝也够好了,要说本事,相信蒋家三个媳妇里就她最能干了……但男人要负心起来,与原配漂亮能干与否好似无甚干系。

江春虽然也不喜江芝样样运筹帷幄,将江家几个老实人耍得团团转的猖狂样子,但作为一个女人,她是同情她的。

倒是那胡沁雪,听江春这么一解释,似乎也不能全怪著者,她只是太写实而已,想想又舍不得那故事,还是捡起话本又接着看。

江春黑线:骂过还能接着看的,果然是真爱了!心内却又有些窃喜,颇有两分自得,嗯,看来我这业余写手,写得也不是那般差劲吧!

果然,看到那赵春儿找了刘仙儿当面对质,发现曹可成才是从中作梗的,俩女子将曹可成臭骂一顿。胡沁雪居然将原文给大声读出来了:“刘仙儿娇着声道:这厮最是可恶不过,春儿妹妹好生良善的娘子,却被他坑害至斯,该让他那物生了疮才是!赵春儿指着她笑答:好个嫉恶如仇的好姐姐哩!只咱们舍了这癞子,好生过到一处去,并蒂莲花再香亦是香不过百合哩!”

“嗯,这有些怪异,怎并蒂莲花香不过百合?这是甚意思嘞?”小丫头托着脑袋不解。

江春清了清嗓子,有些为难道:“嗯哼,这是说,那种,你好生瞧瞧,后头怕是有说嘞。”她不知该如何解释“百合族”与“蔷薇组”以及“耽美”,这可没法子跟她个古人解释清楚啊。

“啊?!还可这般?原来女子之间亦可有这般情思?那……那男子可怎办?女子皆喜欢百合去了,那男子可怎办?”小丫头也倒没觉着羞臊,只是好奇居多。

嗯,这个,“就让他们自个儿玩去吧。”

小丫头眼前一亮:“这刘仙儿与赵春儿好做了一团,那我与春妹妹是否也能如她们一般……”

江春一阵恶寒:姐姐不喜欢你这小丫头啊!哦,不对,是姐姐还是只受男性荷尔蒙吸引啊!再说了,我要敢与你……那徐纯还不得给我下天涯海角追杀令?

江春被内心罪恶感充斥着:自己写这种话本子,可会教“坏”女娃子啊?我初衷只是女儿当自强,并不是……唉,算了,反正管她喜男喜女嘞,那都是人家自己的事,若要靠看个话本就学坏,那官府衙门里的监牢可就不够用了……

正胡思乱想着呢,却是听到阵敲门声,那还拿着话本子兀自回味无穷的胡沁雪没动静,江春只得去开了门。

外头站了个不认识的女学生大声问:“你们哪个是江春,学馆外头有人找哩!”

说完不待回话就扭着身子走了。

江春望望外头已将近黑透了的天色,暗自奇怪:这时候还有谁来找?难道是家中出了甚急事?

第68章 狮子

且说江胡二人正嘀咕着那话本子呢,就有女学生来叫江春,道学馆外头有人寻她。

因现天已黑了,她在县里又无甚熟人的,不作他想,她第一反应就是家中出甚了不得的事了。

深秋天气愈发冷了,馆内学子们皆趁着天黑前就雏鸟归巢。待江春将自己裹成个粽子,稍显笨拙地来到馆门前,空旷的青石板上,却是不见一人,平素常来找她的江老大亦不见身影。

她觉着奇怪,难道不是爹老倌来寻她?那这寻她的人又是哪去了……难道是被人耍了?

她歪着脑袋,站在门房昏黄的灯笼下,似个胖胖的粽子,显得有些憨头憨脑。

窦元芳就背了手,站在大门一侧的阴影里,瞧着她东张西望。心内却想,果然是个小儿样子,这才十月不到,就得裹成粽子,那过两日到了冬腊月,还不得裹着棉被出门了?

这般不耐风寒,真是个体弱的小儿,该好生扎两日马步才是,若自家淳哥儿也能将身子练扎实些,这次的事或许就不会发生了。

窦元芳皱着眉头,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气恼。

“呜呜呜”

江春被这声响唬得一跳。

她皱起眉来,这是甚小动物?有些像胡沁雪的“小狮子”……她拧着淡淡的眉头,四顾起来。

但这灯笼光照有限,馆门两侧光去不到的地方,就是两片深深的黑影,两旁栽了树木的,也只隐隐得见黑影幢幢。

以前的她倒没这般胆小,二三里的山路摸着黑也走过,但自从前年在胡府着了那一遭后,她对这种不知隐藏在何处的不明人物或生物有些害怕,总觉得自己暴露在灯下,不知那些危险正藏在何处,偷偷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。

她轻声问了句:“可有人?是哪个找我?”

四周惟有静默:……

看着自己背后就有门房,既然无声无息,那就是没人了,估摸着是被哪个给耍弄了,她转身欲走。

“呜呜呜”又是那小动物发出的声响,这回江春壮着胆子,循着声音来处,看向大门左侧的阴影……那处黑乎乎一片,她站在明处,就算瞪大了眼睛也是甚都看不出的。

她又问了两遍“是哪个在那”,见还是无人应答。江春可以肯定,这就是哪个恶作剧的了。

她有些后悔未向那女学生问清楚,这寻她之人到底是男是女,是老是少……如今被捉弄了,算是特殊的生辰“礼物”了吧?

她兀自皱着眉头。渐渐地,一个高大的身影自那片黑暗中走出,仿似还带起了一阵秋风。江春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衣裳,只觉着馆里夫子说得对,今年寒水司天,冷得有些早。

那身影得有一米八还多,腰间缠了条玉带,显得宽肩窄腹,身上穿了一身绛紫色的衣裳,足下踩了双黑色丝屐,倒是有些讲究。随着他慢慢走出那片阴影,光线照到他脸上去,江春才看清那古铜色的正脸,下巴上胡茬青黑一片……正是窦元芳。

是他,江春就心安了。

人总是这般奇怪,若是旁人这般不声不响冒出来,她定要怀疑可是有何目的了;但窦元芳,曾经救过自己两次,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他与“危险”联系到一处的。

“窦元……窦叔父……可是窦叔父找女学生喊的我?”江春及时将脱口而出的“窦元芳”改成了“窦叔父”。

她算是摸到一点窦元芳的脾气了,他最是个见不惯长幼不分、尊卑不清的人了。面对这般看重规矩的老古板,第一要务就是要表现得守规矩些,只要肯守规矩、肯乖,他就找不着发作的点了。

嗯,江春打定主意就要这么“守规矩”下去。

倒是对面的元芳定神瞧了她一眼,见她将才那大睁着的杏眼已垂下,目不斜视,睫毛轻颤,腰背挺得直直的,当真是个行止端方的小姑娘……将才该是未被自己吓到吧?

他有种老怀甚慰的感觉:这丫头三年书没白念。

转眼看到她那裹得严严实实的样子,好似只笨重的灰熊,露出莹白的小脸来,只巴掌大,倒是有些赏心悦目……怪不得已有小郎君爱慕她了。

他又不畅快起来,这丫头也忒少见识了,一块佩玉就能将她哄了去。

“你还小,莫将心思耗在那些事上……那佩玉还是还与他吧。”元芳沉着声音,仿似是长时间未开口,有股气卡在嗓子眼,发起声来有些沉闷。